全国站北京站
首页 > 资讯 > 国际 > 正文

甘美兰,对西方音乐家是危险的?

编辑:csm351
2021-04-14来源:他者others
  “我喜欢开着车在岛上的乡野小路中辗转上山,在山巅俯瞰远处的大海。夕阳下的稻田闪烁着,如同破碎的镜面。音乐,仿佛永远在空气中流动。人们在田间歌唱,在小溪中沐浴时也歌唱。从村落的墙后,传来笛子和铙的声音,看不见的音乐家不分昼夜一次次地排练着。夜里我们驱车回家时,经过一个又一个村子,在路边微弱的灯火中,人们聚在一起看着皮影戏。”出生于加拿大的作曲家、钢琴家Colin McPhee,在二战时期的纽约回忆自己在巴厘岛寻访甘美兰音乐的旅居岁月。他把这一切都写进了回忆录《巴厘之厦》(A House in Bali)里。
 
  1920年代,20出头的McPhee在音乐界崭露头角,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到了一张甘美兰音乐的黑胶唱片,这种独特的音乐击中了年轻作曲家,“我所学到的一切都不曾告诉我有这种形式的音乐,这些声音却仿佛早就存在于我的脑海中。”他写到。年轻时的McPhee年轻时的McPheeMcPhee决定远赴印度洋,去巴厘岛看一看到底是“哪一种文化能创造出这样的音乐”。

  1930年代的巴厘岛对欧美艺术家、学者充满吸引力,玛格丽特·米德和丈夫格雷戈里·贝特森(Gregory Bateson)也是在这一时期到巴厘岛作田野考察的。这里是偏远、孤绝、充满异域风情的艺术之岛。

  1931年,McPhee娶了米德的学生Jane Belo(她和米德一样也是同性恋),两人一起前往巴厘岛的旅行由Belo出资,他们住在登巴萨以南一个村中小酒店里,计划花六个月时间,McPhee去岛上看看甘美兰到底是怎样的音乐,Belo则研究巴厘岛上的催眠术。他们没预料到将被这座岛黏住更长时间。

  当时甘美兰音乐正从宫廷音乐走到村中,一切对McPhee来说都不可思议,岛民无拘无束地创作、演奏,银铃般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感性、精巧又迷惑。他也留下大量影像资料,现藏于UCLA图书馆他也留下大量影像资料,现藏于UCLA图书馆巴厘岛民开放的性情让McPhee很快交到了许多音乐朋友,其中之一是I Nyoman Kaler,他对传统音乐有丰富的知识和见地。他告诉McPhee,20年前,每座宫殿都有两个乐团,在宫殿门前,一支乐团用大锣,专在仪式或迎宾时演奏,另一支用小锣的则演奏浪漫音乐。

  McPhee也注意到传统的巴厘岛房屋是茅草顶的,这对甘美兰音乐来说非常有益,它能吸收一部分声音,让它和风交融到一起,自然流动,彼此应和。

  但六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当他闷闷不乐地把记录、拍摄的资料打包装箱时思索着,“两个月后,当我再次打开这些文件,它们之于我会是怎样的存在呢?”事实上,它们引领作曲家重返岛上。

  1932年他回到巴黎,却再也无心做古典音乐创作。他坐在音乐厅想象自己曾在自然中听到过的明媚的音乐,佐以人的谈笑,一切都充满生命力,大家为这些声音而雀跃、激动。

  他在巴黎的音乐厅犯了相思病,想念巴厘岛上的生活和人。两个月后,他站在马赛的港口,等待载他重回印度洋的驳船。他要在巴厘岛建一座自己的小屋住下来,归期不定。

  McPhee和Belo想在岛上寻找一处远离游客但和音乐、舞蹈相近的静谧村子,建造自己的房屋。最后他们在靠近乌布的山妍村(Sayan)找到一处绝妙之地——位于一处小山坡上,俯瞰爱咏河(Ayung River)。两人建起自己的茅草顶房子,主屋的结构和剧院相似,能容纳整个甘美兰乐团或是其他传统舞者来演出,后屋则有足够的空间放McPhee的钢琴和藏书。McPhee在巴厘岛的房子原址,原建筑在战时被毁只留下地基,现改建为酒店McPhee在巴厘岛的房子原址,原建筑在战时被毁只留下地基,现改建为酒店这间房子成了印度洋版本的凯伦·布里克森农庄,有仆人、美食美酒和艺术,高朋满座。慵懒的午后,人们在这里讨论音乐、分享故事或是计划下一场聚会。从美国和欧洲来的大人物也会光顾这里,包括路易斯·蒙巴顿伯爵夫妇等。

  1930年代在岛上录音并非易事,对年轻的钢琴家来说,用钢琴演奏甘美兰就是他的录音方式。除了转写甘美兰的谱子,他也会一遍遍在钢琴上模仿甘美兰的声音,直到他的巴厘岛老师认同那一串从琴键里发出的声音。

  1930年代中期,邮轮旅游的兴起是巴厘岛终结与世隔绝时代的起点。McPhee夫妇和米德夫妇都意识到这对巴厘岛的文化将产生重大影响,他们怀着紧迫感记录着一切。

  “从远在海边的小村子里摆放花的方式,到山间村子里响起的甘美兰音乐的每一段旋律,都令人心醉。”McPhee在回忆录里写到:“时间一长,我发现自己对古典作曲的思考越来越少,对作曲的迫切欲望没有了。突然间,我感到自由、快乐,从压抑的西方文化中获得解放。”McPhee也非常注重拍摄不同的乐器McPhee也非常注重拍摄不同的乐器McPhee结交岛民音乐朋友,他们是老师,也带他周游岛屿,寻找甘美兰古老的传说或一个道听途说的美妙音符。越是偏远之地他的收获越多。在出色的肯当(Kendang)鼓手Labah和他的家人带领下,McPhee在一座山间小村里听到这样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离山顶很远的布加雅人(Bungaya)走在海边,从海浪深处听到一种音乐,他们从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他们倾听着,乐器出现在水面上,依然发出声响,一个接一个,尽管都由沉重的铁制成,海浪把它们送到岸边,但布加雅人不敢碰这些乐器,他们回到村里,祭司告诉这些人回到海边,向大海献祭,然后把乐器带回来。这些乐器被放在庙宇里接受敬拜。时间过去,依然没人会演奏它们。一天,村中长老们坐在庙里,一只白色乌鸦从天而降,落在他们头顶的树梢上,从这只鸟那里,长老们知道了五种乐曲模式以及它们的名字。

  随着荷兰殖民势力对巴厘岛的影响越来越大,甘美兰音乐在那一时期变成流离失所的艺术,McPhee也想办法帮助岛民们扎根在自己旧有的传统中,从古老仪式和祖先的音乐里获得启迪,建立完美、平衡、和自然、时光遥相呼应的古典甘美兰。1935年McPhee和他最重要的甘美兰老师之一Wayan Lotring相遇,这是位出色的甘美兰音乐家,但他曾经所在的甘美兰乐团已经解散,乐器也都变卖了,McPhee就从当铺重新买回这些乐器,和Lotring一起在海边的村子Kuta重组了乐团。重组的甘美兰乐团重组的甘美兰乐团另一位对McPhee至关重要的岛民是他和Belo的养子Sampih。

  McPhee有一次被卷入河水的一股激流中,几个在岸上的少年发现了他: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其中一个比较闹腾的少年纵身跳进水里,游向一块大圆石,跃过石头,来到我挣扎的地方。他对河床的每一处浅滩和凹坑都了如指掌,很快把我领到岸边……我们踏上陆地时,这个光着身子、湿淋淋的男孩和我面对面站着。他大概八岁,缺少食物、营养不良,两只眼睛大得与他的脸不成比例……我递给他一支烟,但他突然惊慌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讲话,他就下水游走了。(参考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旅行之道》中的翻译)

  这男孩就是Sampih,夫妇二人说服Sampih的家人让他到家中做帮手,McPhee很早就发现了这孩子的艺术天分,尽管没人赞成,甚至最初找来的Kebyar舞蹈老师都不愿意教他。但McPhee没有放弃,为Sampih寻找巴厘岛最好的舞蹈老师,自己也教他音乐。McPhee拍下Sampih首演的视频,那个曾经救下自己的羞涩男孩在视频里两眼炯炯有神,早已脱胎换骨。

  后来他成了着名的Kebyar舞蹈家,到世界各地巡演。关于McPhee和Sampih之间的故事也有不少传言,多半认为McPhee爱上了Sampih,可两人间是否真有发生关系并没有确凿证据。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在McPhee的研究者、美国音乐节家Evan Ziporyn看来,McPhee最终把这份爱升华了,他是Sampih的老师、引导者,成就了这个苦孩子,也在一定程度上把爱幻化为艺术。

  而Sampih仅有短暂的一生,28岁惨遭谋杀,凶手到底是因为仇同还是其他原因下此毒手无从得知——他从未被找到。

  1936年,McPhee在巴厘岛生活、研究甘美兰音乐4年后,收到墨西哥指挥家Carlos Chavez的邀请访问墨西哥,Carlos对他的巴厘岛音乐研究很感兴趣,委约Mcphee为墨西哥城交响乐团作曲。

  《Tabuh-Tabuhan》就是写给他们的,Tabuh在巴厘语里的意思是敲击、打击节奏。此曲结构是典型的交响乐,由三个乐章组成,但McPhee在乐谱说明中指出,第二乐章《夜曲》中的长笛主旋律源自一条完整的巴厘岛竹笛旋律,《终曲》乐章中的音乐则来自巴厘岛常见的街舞,是一种欢快的舞曲,由巴厘岛木琴伴奏。

  这首曲子流转而出的声音一再破碎,再用一种别样动人的形式组合、重获新生。“流动、自由、出现、消失。” 正如McPhee描绘的甘美兰音乐,只不过,所有的演奏乐器都是纯西式的。

  对二战以后的西方艺术家来说,古老的甘美兰是先锋的艺术形式,但在当时这样的音乐并不容易接受。此后17年,没有任何一个乐团演奏过这首曲子。

  McPhee在巴厘岛生活了6年。1939年,二战临近,他被迫回到美国并离了婚。离开巴厘岛时,McPhee身无分文,实际上即便没有战争,他也已经不得不考虑离开了。圣诞节那天,他从巴塔维亚(Batavia,雅加达旧称)离开,绕过好望角前往纽约。

  或许应该说,他流亡到美国,那里并不是他的家,巴厘岛才是。他在那儿盖了自己的房子,有开放的社交圈,和充满灵感、具启发性的艺术家一起工作,快乐、多产。“他在巴厘岛、岛上的音乐、岛民身上找到了他自己。”美国音乐学家Oliver Daniel说。他和这些人、这些声音、音乐、艺术共情,但二战让他再也无法重回这座岛屿。他独自跌跌撞撞地继续创作,1944年出版了《The House in Bali》(巴厘之厦)。《巴厘之厦》至今不断再版,暂无中译《巴厘之厦》至今不断再版,暂无中译1940年代早期,他和尚未成名的美国指挥家伦纳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以及日后被誉为20世纪英国最重要的音乐家之一的本杰明·布莱顿(Benjamin Britten),合租在布鲁克林(据说布莱顿和伯恩斯坦常常抢着在家里唯一一架钢琴上练习)。尽管连纽约的先锋派们也无法认同来自巴厘岛的异域音乐,但这却为布莱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就像曾经的McPhee,认为这些音乐超出了想象,充满吸引力(他后来也游历了东方)。

  时至今日,西方音乐家中仍有不少人认为,“传统音乐对西方音乐家来说是危险的,因为它太强有力、太美,有太漫长而坚定的传统隐于其后。”但1941年时布莱顿和McPhee还是冒险合作了后者创作的双钢琴作品《Balinese Ceremonial Music》(巴厘岛仪式音乐),McPhee把这首作品献给了玛格丽特·米德。

  McPhee自己虽然沉醉其中,但对这些音乐为西方观众所接受、认可却也丧失了信心。他想念巴厘岛,绝望,沉湎于酒精。1953年,英国指挥家列奥波德·斯托科夫斯基(Leopold Stokowski)首次在纽约现场指挥了《Tabue Tabuan》,这为McPhee带来一些声誉,也带来一些信心,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之后十年间,McPhee陆续用巴厘岛音乐元素创作,也开始担任教职,收到的薪资让他得以在生命最后阶段写完长达600页的鸿篇巨制《Music in Bali》(巴厘岛音乐)。这本书在他去世后两年才出版,首次让人们把目光真正聚焦到巴厘岛的音乐和舞蹈上。直到今天,巴厘岛上的传统音乐学院仍在使用这本书作教材。

  1964年1月,McPhee去世。他的许多音乐创作都在他身后才得以出版。

  已故的美国先锋音乐家约翰·凯奇(John Cage)曾这样评价McPhee:“他的音乐存在于这样一个世界:在那里,东方和西方带着钦佩真正看见了对方,但它们并没有真的相遇、融合。”

 
 ↑↑↑长按上方图片进入“中音联博览会”微信小程序
 
       关键词: 中国音乐教育   中国音乐教育网   CSMES  音乐教育    中小学音乐教育  音乐教育投资  音乐投资   中音联投资    才艺擂台赛  音乐培训   钢琴    中音联新文旅一带一路艺术小镇  C.CMU艺术小镇   中音联邮箱csmes@126.com
 

关键词

中音联智库

共享基金

中音联化蝶商学院

邻居儿童音乐学院

新城市核心示范区学位房描述

新城市核心示范区学位房描述

分布于全国1000个城市的中国邻居儿童音乐学院CSMES学位房,是由中音联智库领衔的大师级设计团队统一打造,给予家庭儿童成员一个最为和谐与精致的生活及音乐文化学习小环境。......

  • 示范区楼盘申请方式
  • 核心示范区学区房的服务政策
  • 让孩子受益一生的好房子
  • 中音联认证

    中音联指数

    社区指导师事务所

    中音联博览会

    CSMES Forum More

    0